细胞在狂欢

久违啦久违啦~

梅长苏有点佩服自己，皇后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可见当年眼光不错。

可他又有点担心，她像一个深不可测的窟窿——笑得从容大方，说得轻巧淡定，可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刀光还是令梅长苏十分不舒服。

这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皇后啊……

筷子、桃子……这肯定不是什么祝福他与萧景琰百年好合的意思（那样皇后应该把筷子换成刀）。这个不附带原因的提示，或者“命令”，让梅长苏积累的一段时间的不安找到了蠢蠢而动的导火索。在重重宫闱之外，那个他接触不到的世界，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可萧景琰不会告诉他。

三天后，梅长苏在一次离开后殿的短暂散步中感受到了令人不舒服的隐藏视线；

八天后，他发现自己书案上的东西摆放顺序有变，而没有他的吩咐，这些东西是不许碰的；

十天后，他在午睡初醒的恍惚中睁开眼，窗外的高墙上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他忙差人去查，却被回报说方圆十里压根儿没有穿黑衣服的人。

十二天后，在经过一段两旁都是高墙的宫道时，天上突然砸下了一盆不算小的仙人掌，正落在他抬起右脚前不到一尺的地方。梅长苏迅速找来侍卫，可当他们再回到现场，那一片地面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仙人掌的影子……

十三天后，他正在喂池塘里的锦鲤，水面上的倒影里突然出现了一支从他背后飞速略过的箭。梅长苏带着人在附近找了三天，却一根箭羽都没看到。

也就在那个下午，他从自己的茶水中品出了一股怪味，当差人换了一道后，那味道便消失不见了……

于是，当天夜里，他故意在自己的寝殿偷放了一把火，吓得萧景琰立刻加派了人手护卫，却怎么也查不出是有人蓄意纵火，还是天干物燥。

深宫之中的梅长苏记忆全无，身边的人他无法信任，远处的人他辨不清敌友。但此时的他还不想像皇后劝告的那样“快逃”。看着后殿外那些增派的侍卫侍女，梅宗主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他还有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萧景琰。

可皇上发现，他的小殊开始变了。

他们每晚同塌而眠，之前梅长苏一直睡得还算安稳，可近来，他梦魇的次数越来越多。蔺晨去了廊州，宫中太医给开的方子不停地灌下去，却收效甚微。

梦魇的梅长苏开始在白天变得古怪，喜怒无常，疑神疑鬼。有一次萧景琰进屋时没让人通报，差点被躲在门后的梅长苏一棍子打中。

“你在做什么？！”皇上又惊又气。

梅长苏一脸错愕，他手里的棍子砸在地上，咣当一声，吓得门外的内侍立刻要进来查看。

“你们都出去！”皇上喝了一嗓子，从地上捡起棍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捣衣木棒。

“你不是想打我，对不对？”萧景琰上前一步，拉住惊魂未定的梅长苏，后者冰凉的手在他的掌心微微颤抖，怎么暖也暖不热。

皇上扶着梅宗主在卧榻上坐下，梅长苏一句话也不说，就盯着地面发抖。萧景琰越看越焦虑，不由得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

“好烫！”

手是冰凉的，额头却烧得很。

“你病了小殊！”皇上连忙让他躺下：“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梅长苏像一个木偶人般顺从，可他的心里明镜一样，知道自己现在像一个疯子，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做出反应。

当夜深人静时，梅长苏躺在萧景琰的旁边，忽然说了一句话：

“景琰，我好像出现了幻觉。”

皇上转身看着他，问是不是上次失火的事情让他感到害怕。

梅长苏不敢告诉他火是自己放的：

“那件事不足以吓到我，只是我有点分辨不出一些事情是否真实地发生过。”

“比如？”

“比如……”

梅长苏不知道该告诉他哪一件，那些真切地出现在他身旁的危险，没有要他的命，没有任何踪迹，没有任何人会相信。

“我已经给蔺晨写信，让他赶紧回京城。”萧景琰握住梅长苏的手：“你不要担心，生病的人就会胡思乱想，等身体好了，你这些幻觉也就没有了。”

皇上虽说嘴上这么劝着，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从皇后跟他密谈后，梅长苏就变得奇奇怪怪。难道是柳氏跟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于是第二天，皇后被叫到了御书房。

“陛下答应过臣妾不询问的。”柳皇后依旧不愿意和盘托出。

“后殿失火、小殊患病……这些都发生在皇后与他密谈后，难道是巧合？”

柳皇后倒是一点也不诧异：“臣妾当初要单独见梅宗主，也是预料到了现今的状况。”

“你我都能预料到他必然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可这不是理由。”

“陛下，”柳皇后不卑不亢地抬头：“现在最关键的，是保住梅宗主的性命。如果陛下真的想知道臣妾与他说了什么，不如趁宗主清醒时去问他，如果他肯告诉陛下，臣妾也没有二话。”

显然，梅长苏是打死都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