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花雪月的事36

~最后的乐章~


“你想进去看看吗?”瑟兰迪尔问莱戈拉斯。

对于这个曾囚禁了他母亲的地方,莱戈拉斯选择了拒绝。不知怎的,尽管他对这幢城堡充满了好奇,却并不想看见任何与Lady winter那段屈辱岁月直接相关的东西。

瑟兰迪尔领会了他的沉默,便吩咐村长带他们继续向前。

他们来到的第二站是当年停放真正丽贝卡夫人尸体的房间,说是房间,这里倒更像是一处露台,正对着一望无际的灰色海水与天空,景色是说不出的萧索。

海风很大,莱戈拉斯收紧了围巾。瑟兰迪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不必感到害怕。”

“您能想象吗?她们居然互换了身份。”

“一开始很难,后来慢慢地接受了。而且,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不是吗?”

是啊,直接的刽子手选择了以死谢罪,而饮血之人最终血尽而亡。她们因命运相逢,也因造化弄人而走上了一条注定悲剧的道路,到最后,谁也没有能逃脱上帝的审判。

“很多时候,我无法想象自己身上流着她的血液。”莱戈拉斯说着,指尖从冰冷的石壁上划过:“她身体里流淌着许多人的血,那血液充满罪孽,而她孕育了我,我是这罪孽的延续……”

想到这里,巨大的痛苦立刻袭击了莱戈拉斯心中最为脆弱的防线。他的母亲——他永远无法回避的伤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折磨着他的正义神经,莱戈拉斯所受的教育使他黑白分明,但却无法让他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血缘关系。

嗜血的母亲和乱伦的父亲,哪个在罪状上看起来更为美丽?

而无论是不是Lady Winter亲手结果了那些无辜的少女,她都是一切罪孽的始祖,也是唯一从这罪孽中有所获得的人。

而丽贝卡夫人,她的忠诚直接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莱戈拉斯已经无法考证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那至今仍被Mirk wood封锁的藏尸地,每到夏夜,经年的恶臭飘散在空气中,诉说着曾经的罪孽与死亡。

“因为我是从这罪孽中出生的,所以,我将Mirk wood带向了毁灭的道路。”莱戈拉斯一边说,一边痛苦地捂住了双眼:“您知道战争有多可怕吗?我见过人活生生地被劈成两半,也见过坚挺的堡垒瞬间被夷为平地,而这些都是因我而起……”

“你不能为所有的事情负责,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支撑着他:

“如果说你我当中有谁应当为这一切负责,那么死的人是我,而非你。”

是我选择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是我选择将一切的重担由你承受。

 

莱戈拉斯见到过各种各样的瑟兰迪尔,但此时此刻,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爱他。

从血液里开出的花朵,浑身散发着罪孽的诱人滋味,在古老的风中摇曳。

莱戈拉斯握住父亲的手,瑟兰迪尔反握住他的。在寒冷的海风包裹中,那是他们彼此唯一的温暖。神曾告诉人类,所有最为甜美的果实皆来自最痛苦的土壤,当你历尽千帆,平静的生活就是最大的幸福。

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莱戈拉斯与瑟兰迪尔遍体鳞伤。或许这最后短暂的相守,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嘉奖。

 

在这个故事的最后,瑟兰迪尔与莱戈拉斯选择了远渡重洋。

负责修缮曼陀丽的建筑工人是最后见到这对父子的人类,莱戈拉斯提前给他们结清了工钱,当工头询问他何时归来,美丽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年轻贵族说:

“你还真是问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啊,先生。”

“这么漂亮的房子需要个主人,”工头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然,它会非常寂寞。”

“人尚且生活在无边的寂寞中,何况建筑。”

“先生,您说的话可不像您这个年纪的人。”

“是吗?”莱戈拉斯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我有个年纪够大的好老师吧。”

 

当父子二人终于启程,前往那不可归来之地时,瑟兰迪尔已经完全迎来了衰老。

林地公爵昔日浅金色的头发变成了如雪般的纯白,他站在船头回望,脚下的海水连着灰色的海岸,那一头,是再也没有故人的土地。

“再也见不到了,Mirk Wood、音乐学院、我们曾经到过的每一个地方……”

“可是,新的旅程开始了。”莱戈拉斯是父亲的拐杖,搀扶着他在躺椅上坐下:“我们还在一起,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是啊,”瑟兰迪尔靠在儿子怀中,他的金发在他眼前浮动,像一个隔了数十年的梦境:“现在,我们要一起离开。”

莱戈拉斯感受着瑟兰迪尔已然无力的身体,不得不强忍住内心的悲伤。于是,他换了个话题:

“您还记得阿拉贡的那幅画吗?就是他说要画我情绪崩溃的那张。”

“记得。”瑟兰迪尔点了点头:“真可惜,我到底没有机会去看看。”

“我把它从别墅里偷出来了,现在就在船上。”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还没找到我的时候,”莱戈拉斯笑了起来:“他们找那幅画找了好久,没人会想到是我。”

“你还真淘气,”瑟兰迪尔轻轻地捏了一下儿子的手:“能让我看看吗?”

“您稍等。”

那是一幅很小很小的画,只比贵妇人们的手帕大一点点。莱戈拉斯将它递到瑟兰迪尔眼前时,后者的心立刻紧紧揪在了一起。

画面上的莱戈拉斯低着头,一只手放在胸口,双目紧闭。

那就是他多次离去时,莱戈拉斯的神情。

“阿拉贡说,我没有太明显的情绪波动,所以画成歇斯底里就不是我。”儿子说。

“他很了解你。”

“您呢?”

“他知道你是什么,而我知道你为什么是‘什么’。”

“那么,这就足够了。”






好了,脑子里有的都写完了。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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